故人 (1/6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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额驸说,白萨满善于伪装,他像穿衣服那样穿着他人的肉身。这句话刺痛了我。额驸说,邪灵,像穿着一件衣服那样,穿着我的肉身。尽管,是另一个我。我不由自主皱起眉头。我讨厌这种说法,我讨厌邪灵,也讨厌白萨满。但是,既然白萨满是件可用的武器,却为何没有杀死邪灵,反而被邪灵捕获?我失去了记忆中的那一幕。事情果真如太后所说?自然,如果白萨满当场刺死邪灵,另一个我也就跟着消散了;而余下的这半个我,就不会坐在这里,跟额驸对坐,说起白萨满了。

那一夜最后一段时光,我看了看额驸,觉得疲倦而伤感。我看到额驸脑子里装满了古旧书籍和父母的教诲,这些东西像沉重的箱子和柜子塞满了他。他满载着这些东西,却不知这东西的重量已超出了承载。最后,我说,额驸,回去吧,别看那些书了,听从父亲的忠告,别再对白萨满和邪灵抱有兴趣,别去研究他,也再别提他,回去吧,白萨满,放在我这儿,而你要将自己知道的一切忘记,若是忘不掉,就假装忘记,这样的话,你才能躲开灾祸。

那是我与额驸唯一一次长谈。我从未与额驸同床共枕,却不希望他搅入诅咒。但此后的事证明,额驸没有听从我的劝告。额驸在离开的那个夜晚,死期就已注定。他在与我成婚五年后故去。

在我暗自摸索白萨满被关的地点时,宫中,死亡的气息越来越浓。死亡像棋子,分布在时间缀成的网格上,诅咒编织着死的消息。死不是这渔网中闪烁的珍珠,而是一座又一座黑漆漆的礁石。谁也说不准会在哪一刻撞上去。事实上,对死亡的欲念像雨打蕉叶般时刻敲击着我的心。我是邪灵的衣服,我身上裹着邪灵的尸衣。

想到这些,我身体的温度就会骤然下降,我的表情,自然是冰冷的,越来越给人冷若冰霜的印象。这些我都不在乎,我只想知道白萨满在哪里,如果父亲已经放弃了抗争,那么作为他的背叛者,我,是否还有机会为自己赎罪?邪灵于我,不是觉罗的家事,而是要如何补上自己欠下的这纸账单。

死亡名单是由这些人组成的:东太后、东太后身边所有的宫女、荣安公主、同治皇帝和皇后,还有父亲的三个孩子,当然,还有即将二十岁的额驸。坏消息接踵而至,每天我都在消化和吞下死亡的药丸,我体内背叛的毒液越来越浓。这是无可赦免的罪责,我只求有一天能够全部偿还。我正是在这一过程中开始像收藏古董一样收藏死亡的。这个收藏,来自于一个偶然的看见。

在我以已婚女人的身份回到宫里后,我习惯了在夜晚四处游荡的生活。我不需要装作入睡。梦,我看得见。对于一个梦与身心相互分离的人而言,只要愿意,总可以发掘出某种奇异的本领。譬如福锟,可以听见远在储秀宫的翠缕的声息,知道她一切的肢体活动,还能闻到她身上的气味儿。听和闻,代替了福锟的视线,甚而比亲眼所见还要逼真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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