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4章 琅玡(十二)、长安(一) (3/9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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太后静默了片刻,又道:“处置得也轻率了,朱氏发髻虽然逾制,也不是什么大过,她再怎么说也是你妹妹,你何必狠心驱逐,此举实在太刻薄。还有,白真是阿掩的幼妹,你顾念着豫章王,也该对她客气一些。”

太后口中的“阿掩”,是豫章王的王后谢掩。豫章王生母丧得早,自小养在太后身侧,十多岁才放到封国去,十分依恋太后。谢掩也是郑太后为豫章王择定的婚事。

朱晏亭心知太后心里本有成见,只是借机垂训,无论她如何做,都能找出过错来。

此时辩解,只会令她更加恼火,徒给自己增添麻烦。

因此道:“臣女年幼,不通人情,多谢太后提点垂训,今日之事,臣女悔之无及,必引以为戒,日后谨慎行事,不敢狂妄。”

太后再要说什么,外头传来通报,说是陛下身边伴驾的曹舒请见。

郑太后宣了进来,曹舒跪拜复起身,躬身传达了齐凌挂念太后凤体,本要过来问安,然而宴上醉酒,唯恐酒气冲撞,故明日再来的意思。

太后有感皇帝孝心,笑满于目,便也问询皇帝喝了多少、燕饮如何等,表示关切。

曹舒逮到了机会,就把豫章王如何接到了信发难,皇帝怎样斥责了他,后又召了朱恪,说了什么,原原本本的告诉了太后。

唯恐说得不够详细,还伸手比划,模仿朱恪和豫章王的神态,直将殿上情景,还原得栩栩如生。

郑太后先是含笑听,听着听着,笑意却僵硬在了嘴边,而后,嘴唇下垂,面色也泛起白。

蕲年殿中,一谢白真,一朱令月。

正德殿内,一豫章王,一朱恪。

皇帝的处置,几乎与朱晏亭一模一样。

皇帝在宴上斥责豫章王的话,仿佛是特意反驳了自己方才训斥朱晏亭“行为傲慢”——诸王对持节使者都要下拜,为何对持印宫婢拜不得?

而皇帝对朱恪的诛心之言,直接断送此人的立身之本,也比驱逐朱令月严苛得多。

若说朱晏亭“傲慢”,皇帝斥责豫章王的行为更加傲慢。

若评价朱晏亭“刻薄”,等于直言皇帝刻薄。

郑太后心口一堵,本还要对朱晏亭作出惩罚,却发现一样理由也站不住。

目光转去,朱晏亭还是柔顺跪伏请罪。

郑太后心如明镜,知道皇帝是有意保她,虽没有直接来,意思却再明显不过。

她只得按下心头怒火,软了语气,慢慢对她道:“哀家方才一时情急,有些话说得过了,其实也并非你的错,你莫往心里去。”

朱晏亭面色定定,只答:“臣女不敢。”

经此事一打岔,郑太后心生恹恹,以手抵额,屏退了曹舒,也对她挥了挥手:“你去吧。”

“喏”朱晏亭行礼告退。

看着她的身影渐渐隐退,郑太后笑了笑,对身侧侍婢道:“刚才哀家训斥她的话,不要传出去了,皇帝听到会不开心。”吩咐完,又兀自喃喃了一句:“好大的主意。”

摇摇头,不复多言。

……

朱晏亭退出六英殿后,驻足廊下,揉了揉因跪了良久而轻微发酸的膝盖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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