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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头很痛,眼睛也很涩,可我很清楚,他们在观察我,想从我的脸上读懂,我是发生了严重的精神问题,还是由于神经衰弱导致了幻觉。他们每天都在疑惑中苦恼着,既不能帮我,也不愿更多的人知道我的秘密。他们小心地为我保守秘密,拒绝我的朋友探望,也谢绝了他们自己的朋友。他们这样做,全是为了我在某一天恢复理智时,能给我一个清白的历史。他们惧怕这样的现实,即,有精神病史的女孩既无法找到男人嫁,也很难找到一份像样的工作。他们的忧虑都写在脸上、挂在眉梢。现在,他们在等我说出我为什么会去北海公园。他们想知道,我是否已经无可救药,是幻觉导致我的落水,还是我自行了断,跳了北海。最不可能的解释是,我是意外落水。
我一言不发,无声地咀嚼食物。妈将电视的音量调大了些,这么沉重的安静,我们谁都难以承受。我想这么说他们是会接受的,就说,我去北海公园,是为了散心,而我坐着的那块石头,太光滑了,我不小心滑进了水里。至于我无法自救,那是因为湖水下面长满水草,我被死死缠住了。
他们需要这样的解释,他们比我更脆弱。因为他们爱我。我在恶鬼出现时,第一反应就是躲在他们身后。他们抱住我惊恐不安、瑟瑟发抖的身体,却并不帮我驱赶那水淋淋的怪物,他们认定我发病了。糟糕的是,我的表现一定接近疯狂。我只想逃跑,远离恶鬼和它一身阴冷的气息,然而阴冷像寒霜包围了我,使我像一片颤抖的树叶。可他们感觉不到那寒霜般的侵袭。
我在写生课上晕倒过。模特正背着我脱鞋子,那天她来得真早,教室里除了我就是她。我向模特打招呼,问她今天为什么来这么早。她缓慢转过头。她变成了“它”。它的头发向两边分开,眼睛毫无神采睁得老大,一双死鱼的眼睛,皮肤苍白起皱,不断有水珠从皮肤里渗出来。衣服也一样,从混色的袍子里不断流出肮脏浑浊的水珠。我愣住了,我知道空旷的教室里除了我没有别人,我无处可逃,教室的另一扇门被两个大画架堵住了。是的,叫喊没有用,逃跑没有用,我只有将所有能拽到手里的东西向它投掷,我谩骂,诅咒,哭泣,喘息,但是没有用,它将两个瘦长枯萎的胳膊伸向我。我在被它触到的那一刻晕倒了。我用没有呼吸逃避它。也就是从那一刻开始,我觉得窒息是能解决这一绝境的最不安全却有效的方法。我不断接近死亡,使自己获救。在濒死的瞬间,我摆脱了它。
如果有人能看见鬼魂,是否能帮我?我随时都可能死去,下一刻,下一个小时,明天,后天,下个月,又一个月。我数着从我面前飘过的时间,它们紧紧卡在我脖子上。
我猜,是爸在毫无办法、又担心失去我的忧虑中,向华医生说了我的“病情”。爸意识到小心为我保守秘密已经失去了意义,于是开始向每个可能了解这种“病”的人求教,看看能否获得一点信息与信心。我休学后,爸就这样做了,爸会问得很小心,会将我说成朋友的孩子或者亲戚的孩子。爸不想失去曾有的骄傲,也不想在别人的同情中变成一个可怜兮兮的人。爸很可怜,别人夸赞他容貌姣好的女儿时,他脸上的虚荣和骄傲,已完全褪尽。他一心想要掩饰自己的焦虑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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