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苗秀娥无法辨识石块上的这些痕迹。雕刻歪歪扭扭,既不是汉字,也不是图画。总之,这东西破旧,没什么特点,黑乎乎的,拿起来便失去光亮,成了一堆破烂。它戴在女婴脖子上,看来是为了遮掩那个胎记。这朵花形胎记并不难看,又没长在脸上。她想马上丢了这些石块,可东西毕竟是婴儿的随身之物。苗秀娥将它放回襁褓,放在婴儿的小花褥与帆布之间。她不能让这堆破烂贴着孩子的皮肤。它太凉,太硬,像块湿泥。
苗秀娥逗弄婴儿,让她的小手抓着自己的手。婴儿饿了,小嘴吮吸着她的手指。她等了一会儿,又喊了几嗓子。她等了又等,不见回音,便抱着女婴继续赶路。她得加快脚步,天很快就要黑了,而余下的路还有很长一段呢。后来,她走上一条披星戴月的田垄,田垄两边是齐腰高的将要收割的小麦。苗秀娥放慢脚步,心里既不安又高兴。最终,孩子是这么回到她身边的。她得记住这个日子这个时刻,这是她的生日。当然,孩子的生日应该早一些,是一个月前,或者一个半月前,这并不重要,对她来说,她的生日就在今天,1973年5月21日下午5时许。
但是在孩子小衣服的袖口上,用毛笔写着一行小字,1973415。想来该是孩子的真实生日,此外再没有别的字迹了。这些数字排在一起像一个编号。农场劳改犯的衣服上都有一个编号,这难道是在暗示,女婴将被农场方向收养——苗秀娥将孩子的生日定在5月21日。这一天于她而言非比寻常。
有七年时间,苗秀娥和那兆同僵持着,关系在僵持中越发乏味和空洞。他们的婚姻来自苗秀娥的一厢情愿,那兆同不过是无奈地默认。这是改变命运的机会,他别无选择。苗秀娥的父亲,这偏僻之地土生土长的农民,也是这片农场至高的领导。在这桩婚姻里,那兆同得到的最直接的实惠,是当上了农场的一个小头目。作为一名积极改造并与过去划清界限的积极分子,进入20世纪70年代后,那兆同比别人更早得到平反,也比别人更早过上了正常人的生活。他回到北京,有了份像样的工作。在三十八岁那年,他进入一所文物管理部门,从而有机会参与到文物的收藏和研究。工作改变了他的人生,使他将收藏,将恢复净园并使其成为一个私人博物馆的想法,作为余生的追求。
他们曾经有过一个孩子。孩子出生不久后死于不明病毒的感染。70年代,没有孩子是难以容忍的。不仅是自己,还有周围人。婚后两三年如果没有孩子,事情就会变得异常复杂。他们将成为周围人关怀的对象。总会有人费尽周折,向他们推荐治疗不孕症的偏方和名医。他们接受关怀,吃偏方,听中医的建议,锻炼,磨合夫妻感情,但一年又一年,这种用意明显的磨合与努力反倒成为他们的障碍,他们越是假装,越是掩饰,彼此越是生疏与虚伪,以至于冷漠成了他们的安全距离,谁都不愿意对方看见自己日益暗淡的希望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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